渡十娘|妈妈,我和你不一样
文字|王婷婷
编辑|渡十娘 Eric.T
“你怎么会不能吃辣? 四川人怎么会有不能吃一丁点儿辣的孩子?”
她也不能理解这件事,但是她从来没有尝试过改变,甚至她腻歪在我身上甜言蜜语说多么爱我的时候也没闪过“要不然试试”这种念头。
她反而带着点坚持,坚持保持这种不同,享受我的不满,享受我千篇一律、而她百听不厌对她行为举止的指正,最爱对我的某些提议断然说“No”。
我过了很久才发现她非常喜欢表达反对意见,那是一种姿态,绝不退让。
斗争似乎让她有了生活目标和人生乐趣。
我们去看房子。我和经纪笑谈:“这一家不值,可是花园真好,我愿意为这个花园放弃别的东西。”
她不以为然,摆出一副家长的面孔教育我:“花园只是家的一部分,没有重要到放弃其他要求的地步。”
经纪笑翻了:“你们俩这个表情,她像你妈,你像女儿了。”
我有点太容易被说服。太容易从善如流。容易纠结。但她并不感谢我的妥协,反而有种“原来你这么不堪一击”的悻悻然。
她性格里有种我认为是固执己见、刚愎自用的特点。我偶尔说过一嘴:“真好,这一点不像我。”于是,和我不一样令她觉得自己很酷,为了反对而反对,成为她的刻意练习。
有时候她不分是非的坚持让我很恼火,却又无可奈何。
她很邋遢,我算整洁。为了让她改掉这个毛病,到了她不得不承认妈妈真的太努力了,可是她真的就是做不到的地步。
她不以为然地敷衍我:“可能我遗传了哪个祖先的基因,和妈妈太不一样的那种基因吧,这也是没办法的事。所以,就这样吧。”
我气笑了。
她怕痛,打疫苗的头一天会失眠,打针前手脚乱抓一气,紧紧闭着眼睛,嘴里大呼小叫,每次都需要护士各种安慰各种哄,把诊所闹腾的人仰马翻,需要反复说好几次“没事了,已经打完了”,她才作罢。
我很不齿,也很不解。没打止痛针自然分娩的我,是怎么生出这种孩子的?
她纠结了二三年要不要扎耳洞,每晚念叨一遍,无数次问:“我怎么和妈妈完全不一样?这是怎么回事?我为什么怕的要死? 妈妈你十岁就自己出门去扎耳洞,你怎么一点不害怕?人类可以选择想要的基因多好。”
我要面子,不太会拒绝,而她说“No”,说的毫无愧色,甚至洋洋得意。
她教育过我:“妈妈你是过去时代的人,我们这代小孩坚持自己的想法,我们互相都说不,没有人介意。”
“学芭蕾学小提琴学画画,到头来你偏偏舞枪弄棒。”
“我又不是妈妈定制的玩偶。我是我。”
“你太宅了,小孩子应该出去玩。”
“谁规定小孩子应该怎么做?我们小孩子规定大人应该怎么做了吗?”
“这么喜欢睡懒觉随谁了?”
“随妈妈呗,你每天都比我起床晚。”
我不再和青春期小朋友说话,埋头做自己的事。
她继续追出来教育我:“我不是你的copy,我是我。从我出生,我就是我自己了。”
“对,你说的对。你是独立个体,你是你自己,你是不一样的。好的,我知道了。”
“妈妈我爱你。”
“。。。。。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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